当前速讯:金沙人:文学院里的民间文学课

扬州日报   2023-07-05 08:41:13

文学院里的民间文学课

□ 金沙人

扬师院中文系已改为扬大文学院了,除北京大学等几个仍坚持不改名称外,中文系不改为文学院的已很少,这是时代潮流,挡是很难挡住的。名称改就改吧,中文系的性质是改不掉的。由于毕业于扬师院中文系,我平时对扬大文学院活动的关注就相对多些,还订了他们的公号。这样,学生的社团活动、学术的交流活动、老师获批的项目等信息,我不去打听,也能知道个大概。


(资料图片)

前几天文学院公号上的一则消息,让我倍感振奋。他们与新疆农业大学语言文学与艺术学院在网络上开启“慕课西行同步课堂”活动,王定勇老师以“民间文学的功能与价值”为题,以歌谣为主要考察对象,勾勒出民间文学的社会功能、当代价值以及传承发展。通过阐释民间文学的思想精髓与人文精神,挖掘思政元素,引导同学们理解民间文学,延续历史文脉,坚定文化自信。这个课让我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。

课堂的气氛应该很好。从公号的图文来看,有王定勇老师的系统讲授,PPT的结构分析图五颜六色,知识体系一目了然,老师神采飞扬。有同学们聚精会神的听讲,更有同学们唱起的家乡民歌。山西民歌《小亲疙蛋》、扬州民歌《茉莉花》、无锡民歌《无锡景》、维吾尔族民歌《三岔口》、哈萨克族民歌《无风的夜》。各地的民歌从教室飞向云端,江南水乡、三晋大地、沙漠戈壁、西域风情在美妙的歌声中相互欣赏,二胡、冬不拉、扬琴、琵琶、笛子在悠扬的旋律中美美与共,不同民族、不同地域的文化在小小的课堂中交流交融,乡愁在这里得到回味,乡情在此时得到倾诉,乡音在云端得到传播。

一首民歌一生情。民歌里有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有男欢女爱的互诉衷肠,有潜移默化的惩恶扬善,有地方文化的生生不息,有共同维系的精神血脉。王定勇老师以民歌为例讲授民间文学,在文化传承发展的今天,其课堂实践探索值得称道。它好就好在话题好,容易让人亲近;好在开口小,便于深入阐述;好在素材鲜,大家有话可讲;好在形式活,讲唱议并行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上学的时候是有民间文学课的,作为基础课,尽管不是考试科目,属考查科目,但做个小论文,也算2个学分。那时也没有什么强制性的点名考勤,但同学们上课时还是齐刷刷的,没什么人旷课迟到早退。上课主要是傅冉桥老师主讲,车锡伦老师偶尔也客串上过几回课,对他讲的宝卷至今还记忆犹新。特别是他讲到师院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到靖江、常熟一带收集了很多宝卷。经车老师一讲我就清楚了,所谓宝卷,是在宗教和民间信仰活动中按照一定仪规演唱的说唱文本,教人向善,相信因果报应。这些说唱,文学水平高的文本经历史筛选,成为历史文化的一部分。应该说,这些旧时代的东西,糟粕自不可避免,但积极的东西更多,以至于宝卷研究成为一门重要的学问。由于扬州大学文学院有扬师院中文系留下的老底子,扬州在宝卷研究方面在全国还是出类拔萃的,这多亏了车锡伦老师,研究成果获得全国殊荣,也是对他终身成就的充分肯定。

当然这话题扯远了。我要说的是文学院的民间文学课。据说由于师资青黄不济,一度时期这门课停了一段时间,但从公号上看到王定勇的民间文学课,我又放心了。这门基础课又恢复了,不但恢复了,而且课程质量比以前高。我自认为没有接受过民间文学教育,中文系学生的知识结构和文学素养多多少少有些欠缺。只有接受过民间文学教育的人,才会培养起朴素的民本意识,理解基层民众的喜怒哀乐,完善文学修养,筑牢文学根基。也许有人对此不以为然,认为民间文学不过就是粗俗不堪的下里巴人,土得掉渣。正因为没有学过民间文学,才造成这样一种自以为是的误解。《诗经》作为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,你还别以为它是高大上的纯文学,诗三百,风雅颂各一百篇,但文人的和宫廷的各一百篇,我们还有几人能记住?相反来自民间的《风》,许多篇章大家都耳熟能详。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。这个可不是什么纯文学,它可是正宗的民间文学,纯粹由老百姓自编自唱,流传至今,尽管它不是纯文学,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文学经典,所谓的高手在民间。在诗歌创作中,民间文学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。即或是唐诗宋词的名篇佳作,许多也是化用了民间文学中的精华。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,依我之见,应该是当时民间的口头禅,经李白写入诗歌,大家都以为著作权属李白,假如李白不在民间采风,这样简洁明快又诗意盎然的千古绝句,又怎能触发他的灵感,让他创作出不朽经典呢!

翻开文学史,我们就会发现雅的文人创作与俗的民间文学相互成就,共同绘就了辉煌,雅俗共赏就成为最大公约数。纯雅不接地气的文学,即或载入史册,也不会流传甚广,相反来自民间的经文人精心加工过的文学,会成为不朽经典,被人广为传诵。元杂剧、话本小说、戏曲等等,一路走下来,都是以民间文学为主线,其中虽有俗文学被雅化的过程,但一旦变成纯文学,有点可能就不好玩了,甚至还玩不下去。就拿戏剧来说,本来就是来自民间,香火戏、社戏、民歌、弹词等艺术形式,通过人物来讲故事,雅俗共赏,蛮好玩的。《天仙配》、《十八相送》这些黄梅戏、越剧至今还在广为传唱,就是我们地方的《王瞎子算命》、《王樵楼磨豆腐》等,至今在城乡也有广大的受众,相反那些一味追求高雅的戏剧,倒成了曲高和寡的保护对象,让人唏嘘不已。

显然大学的民间文学课不是可有可无,而是非有不可。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今天,民间文学课不仅文学院要常开,就是非中文专业的也应选修。学了民间文学,我们才能知道中华文化从哪儿来会到哪儿去,才能知道群众是最好的老师,才能知道只有老百姓欢喜才会经典咏流传。

正如王定勇老师所言,民间文学承载着古老的生命记忆和活态的文化基因,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、绵延传承的生动见证,对于增进文化认同、深化文明交流互鉴、展现中国形象都具有重要意义。一堂民间文学慕课,时间虽然不长,但蕴含的文化信息极其丰富。那是从没中断过的文明的重要组成,是老百姓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放声歌唱,是文学经典的不竭来源,更是文化传承发展的丰厚营养。文学院的民间文学课,给扬大文科建设挣足了面子,现在不但有学术掌门人车锡伦老师奠基,而且还有王定勇这样的后起之秀担纲,以及一批志同道合的学者的接续奋斗,这样的民间文学课给学生带来的是精神享受,为社会带来的是薪火相传,功莫大焉。难能可贵的是,扬大文学院的民间文学课大力弘扬时代精神,王定勇等老师指导学生采集红色传说,传承红色基因,从民间文学中挖掘思政,立德树人,培根铸魂,在润物细无声中落实课程思政,受到社会普遍好评。

王定勇老师多年来有志于民间文学研究,在核心权威期刊发表了很多学术研究成果,主持过重大社科基金项目,在中国俗文学研究会担任重要学术职务。作为文学院院长,繁忙的行政并没有消解他研究的意志,相反,倒逼他见缝插针做研究,惜时如金苦读书,登上讲台抓推广,邀请专家忙交流,引导学生增兴趣,鼓励同行勤探讨,文学院师生研究民间文学的氛围日渐浓厚,俗文学学术研究在全国崭露头角,成为业内公认的学术研究重镇。

这次与边疆高校举行民间文学慕课共享活动,本身就是对其学术地位的充分肯定,济济一堂的师生也是对其民间文学研究氛围浓厚的一个生动注解。作为一个中文系毕业的过来人,看到民间文学研究后继有人,怎不满心欢喜,想到中文专业完善的学科建设,怎不欢欣鼓舞。祝文学院民间文学课越上越精彩,希望爱上民间文学的师生越来越多!